辛子

【洛也】胆小鬼

♞ 一发完小甜饼

♞ 食用愉快♡

        刘也和何洛洛都是胆小鬼。

　　高三的刘也发现自己喜欢上高一学弟的时候是惶恐的。

　　迎新晚会上那个帅气的学弟跳了支舞，笑起来好看的不得了。当时刘也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，就总是想起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。

　　舞蹈社社长的职务之便促使他鼓起勇气去找了那个学弟，邀请他加入社团。学弟笑着说好啊，脸上的汗都还没干，在灯光的照应下亮晶晶的。

　　“我叫何洛洛。”他说，“洛阳的洛。”

　　刘也点点头，努力压制自己的紧张，说：“我叫刘也。”其实他还想说点什么，但是此刻不争气的舌头打了结，愣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蹦出口。

　　“好的，刘也学长。”

　　何洛洛加入舞蹈社之后很快跟其他同学打成一片，阳光帅气又充满活力的少年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，深受众人的喜欢。

　　刘也经常尝试着像其他人一样靠近何洛洛一点，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。每当何洛洛看着他，他就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
　　他其实不是多自闭的人，实际上他可以和很多人相处的都很好。温和的性格和精致的眉眼从来都是刘也社交的利器。只要他愿意，他可以和绝大多数人成为朋友。

　　唯独何洛洛不行。刘也漂亮的眼睛就不敢看他，更别提展示其中的温柔和可靠了。每当何洛洛跟他打招呼，他总是不咸不淡地嗯一声或是点点头，然后再在心里谴责自己的胆小。

　　他明明是想笑脸相迎的。

　　“也哥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？”何洛洛休息的时候问姚琛。

　　姚琛歪着脑袋一脸莫名其妙：“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？你是他主动招进来的，也没得罪过他，他没理由讨厌你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何洛洛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拧着瓶盖，“他都不跟我说话，也不冲我笑。”

　　姚琛更迷惑了：“刘也会不对你笑？他挺活泼一人啊，初见可能有点高冷，实际上很好相处的。”

　　“可能……”姚琛挠了挠头。何洛洛瞪着大眼睛看他：“可能什么？”

　　姚琛突然拍了拍他的肩，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，剩下何洛洛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　　初秋的傍晚还是有些燥热的，何洛洛和一帮朋友在操场上打篮球，挥洒着青春的汗水，展示着蓬勃的生机。

　　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，宽宽大大的款式显得他更清瘦高挑。旁边或坐或站了好些学生，男的女的都有。

　　男生盯着何洛洛手里的球，女生盯着何洛洛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尖叫。

　　刘也抱着书从篮球场旁边路过，望着何洛洛的背影就觉得很满足。好像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柔得都可以化出水来。

　　结果球往这边来了，阴差阳错地竟然滚到了刘也的脚下。

　　何洛洛往这边看了一眼，笑着挥挥手，然后朝这边一步步跑了过来。

　　刘也觉得自己快窒息了。他想拔腿就跑，心里又有个声音叫嚣着叫他留下，跟何洛洛说句话而已，没什么难的。

　　他弯腰捡起球，深呼吸了一下，准备递给何洛洛。

　　“谢谢哥。”何洛洛接过球，脸上还带着迷死人的笑，旁边的女生都在小声议论，伴随着对他颜值的惊呼。

　　“没事。”刘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温和一些，但实际上听起来还是有点僵硬。

　　何洛洛看起来有点挫败，脸上的笑淡了几分，说：“我回去了，再见啊哥。”

　　刘也点点头，在心里又一次唾弃自己的懦弱。你喜欢的男孩子都朝你走来了，你在这矫情什么呢？

　　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他直挺挺地倒在床上，刘海盖住了眼睛。他跟周震南说：“完了，我惨败。”

　　“咋了哥？”周震南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刘也。

　　“我一看到他就紧张。”刘也没头没尾地这么说，“他一过来我就想跑，但是我又想靠近他一点。”

　　周震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，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来，打了刘也的大腿一下：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？”

　　刘也把头埋进被子里，瓮声瓮气地说：“嗯。”

　　他跟周震南认识好多年了，完全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：“我们社的高一新生，我招进来的，现在全社就跟我最不熟。”

　　周震南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。

　　他不太想逼问刘也，怕他心理障碍更严重，仔细考量了一下，借着买东西的名义出了宿舍。

　　“咬岑，”他给姚琛打电话，“你赶紧下来，我有事问你。”

　　姚琛跑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周震南坐在楼下路灯下面，闷闷不乐地左顾右盼。

　　“咋了周震南？”

　　周震南无比严肃地把他拽下来一块坐着，说：“你们社是不是有个新生？也哥是不是不爱跟他说话？”

　　姚琛点点头，然后恍然大悟地一拍椅子：“哦我知道了！”周震南的眼睛一亮，也一拍椅子：“你也想到了？”

　　“他竟然背着我们欺负也哥！”姚琛刚说完就被周震南打了一下。“你傻不是？”他恨铁不成钢地说，“也哥喜欢人家才不敢跟他说话。”

　　这次换成姚琛震惊了。

　　“也哥喜欢何洛洛？”

　　“何洛洛？那个新生？”

　　“对啊，高一级草啊，阳光小帅哥，可受欢迎了。”

　　周震南抿着嘴嗯了一阵，然后拉住姚琛：“也哥这么多年了，我还没见他说过喜欢谁，这次我们一定要帮他。”

　　姚琛很严肃地点点头。

　　两个人各自回宿舍已经快熄灯了，他们制定了一个小计划。

　　舞蹈社国庆节团建的事刘也完全不知情，全都是副社长姚琛一手拍板敲定的。理由非常充分：也哥高三了，不让他多操心。

　　刘也看了看国庆作业，安排了一下发现还可以，就打算同意陪他们一块出去疯一天。在同意的话出口的前一秒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，问姚琛：“所有人都去吗？”

　　姚琛很担心刘也听到何洛洛也去就不去了，斟酌着词句说：“高一培优班好像有安排，洛洛不一定去。”

　　然后他就看着刘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，笑笑说：“成，那就游乐场了，不见不散啊。”

　　“不见不散。”姚琛笑得看不见眼睛了。

　　计划通。

　　刘也远远的看到何洛洛的时候甚至动了拔腿就跑的心思。

　　结果何洛洛一眼就看到他了，冲他笑着挥了挥手：“也哥！”

　　刘也不太敢往前走了。他求助似的看了姚琛一眼，似乎在质问他何洛洛怎么也在。姚琛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眼神，笑嘻嘻地挥手。

　　“诶呀来都来了，”姚琛捞过刘也，小声说，“人家何洛洛都问我你是不是讨厌他了。”

　　刘也慌忙转头跟他对视：“啥？啥我讨厌他？”

　　姚琛看了眼旁边悄悄偷看刘也的何洛洛，说：“他说你老不跟他说话也不笑，觉得你不喜欢他。”

　　刘也快速摇了摇头，目光无意间与何洛洛对上，又羞红了脸，快速转回来避开他的眼光。“我没有。”他说。

　　姚琛笑了笑没说话，想着这谁看不出来刘也喜欢何洛洛啊。

　　“那大家分队行动吧！午饭点的时候在西门集合。”姚琛把手册卷成卷冲大家喊。

　　“好的副社！”

　　刘也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拉着姚琛去找别人组队，却被姚琛一把推到了何洛洛旁边：“走吧，咱几个一块。”

　　刘也刚想想办法拒绝，一侧头看见何洛洛笑着看着他，又努力把话咽了回去。

　　不过他没想到何洛洛这么怕鬼。

　　“也哥！也哥！”何洛洛从进门起就双手扒着刘也的肩，还要大声说，“也哥你去我后面。”

　　刘也心说你比鬼让我紧张，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，什么也没说。其实还是不太敢跟他单独对话。

　　我怎么这么胆小啊。刘也又在心里埋怨自己。即使他知道有些事情始终都是他过不去的坎。

　　“啊！”何洛洛又开始尖叫了，转而抓着刘也胳膊的手也紧了紧，“也哥也哥也哥……”

　　“诶诶，”刘也有点哭笑不得，“我在呢。”

　　直到出鬼屋，何洛洛的手都没松开刘也哪怕一分钟。

        姚大胆比起鬼屋里的情景，还是更关注他俩的进程。

　　今天刘也来之前他特意找了何洛洛谈话。

　　“洛洛啊。”他倚在栏杆上，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，“你怎么看你也哥？”

　　何洛洛愣了一下，耳尖突然有点红：“也哥……人缘很好，听说做饭也很好吃，舞跳得很好，长得很好看……就是……”

　　“就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不理我。”何洛洛耷拉着脑袋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。

　　姚琛咳了一声，说：“也哥不讨厌你，他大概就是对不熟的人有点高冷。”

　　不熟。何洛洛听到这里反而更难受了，低着头说：“我也想和他再熟一点啊，但是也哥老是躲着我，我想跟他说话他也没给我机会。”

　　姚琛越听越不对劲。他决定换个方式：“你觉得也哥属于哪种好看？”

　　“也哥……”何洛洛的耳朵整个都红了，好像有点难以启齿，“很……漂亮。不好意思，想到他的脸这是我第一个想法。”

　　“没事，我没别的意思，就是接下来我们今年艺术节应其他学生投票，男生要跳trouble maker，我问问大家对选角的意见。”

　　何洛一下子抬起头：“我也想跳！”

　　“和也哥吗？”姚琛笑着看他。

　　何洛洛犹豫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
　　“你是不是喜欢……”

　　“我想我可能喜欢刘也。”

　　两个人同时说话，都把对方吓了一跳。

　　姚琛大笑了一声，用力拍了何洛洛的肩一下：“好好追啊，哥支持你。”何洛洛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：“你不会觉得我很……”

　　姚琛打断了他：“没有的事，你喜欢就追，也哥值得。”

　　鬼屋出口处的光终于使各位的眼前亮了起来。姚琛看着何洛洛紧抓着刘也的手，满意地笑了笑。

　　“我去接个电话，”姚琛跟他们说，“等我一下。”

　　“周震南！”他兴奋地说，还不得不压低声音，“双箭头！双箭头！”“什么玩意？”假期的周震南醒的晚，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。

　　“我说何洛洛喜欢也哥！得不得吧！”

　　“得吧！”

　　姚琛回来的时候一脸荣光焕发，笑得像个三岁的孩子。用社里朋友的话来说，就是宛如憨批中的智者。

　　“怎么了姚老师？”从鬼屋出来后刘也看起来自然多了。

　　“没事，洛洛呢？”姚琛环顾一周，没看见何洛洛的身影。

　　“他买水去了 ”旁边的人说。刘也没有出声，这么一看似乎两个人关系也没什么进展。

　　这算什么？姚琛感觉自己有点看不懂。鬼屋限定？难不成也哥嫌洛洛太胆小了？不能吧……

　　姚琛分析的差不多，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就是鬼屋限定。出了鬼屋两个人就角色调换，刘也变成了胆小鬼，何洛洛反而大胆了起来。

　　但是他大胆归大胆，架不住刘也像避什么东西一样避着他。他刚想拉着刘也一起去买水，就看到刘也凑到了同班的夏之光旁边聊什么很开心的事情。

　　他们笑得倒挺高兴。何洛洛转身一个人去买水了。

　　直到晚上各回各家，刘也都没有和夏之光分开的意思。他全程拉着夏之光说个不停，还都是“你还记不记得当年……我记得你当时……三年前那场比赛……”这样的句子，根本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话。

　　何洛洛捏扁了手里的塑料瓶，小声问姚琛：“他俩什么情况？”姚琛有点想笑，还是努力忍住了，说：“青梅竹马。”

　　何洛洛用力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。

　　国庆假期都结束了，他俩依旧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。姚琛和周震南只能干着急，又不能强行插足两个人之间的感情，只好从何洛洛入手强塞微信。

　　“洛洛，”姚琛突然跑到何洛洛座位的窗边，“接着。”

　　何洛洛伸手一抓，发现是一张字条，上面写着一串号码。

　　“这是啥？”他扒着窗户跟姚琛说话。

　　姚琛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：“你也哥微信。”

　　何洛洛赶紧把纸条塞进口袋，对着姚琛比了个大拇指：“谢谢哥。”姚琛往四周看了看，又跟他说：“你要是想试你也哥，你就先别说你是谁。你也哥扩列的网友挺多的，不会在意跟陌生人聊天这种事，听到没？”

　　“好嘞。”何洛洛笑得眯起眼睛，转身坐回了位置。

　　当天晚上刘也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：“我是啵乐乐，姚老师介绍的学舞蹈的初中生。”

　　刘也看了看这个人的简介，同意了申请。

　　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，何洛洛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刘也。

　　他也会像其他沙雕学长一样发一堆一堆的表情包，也会在朋友圈晒好多张自拍，还会深夜放毒显示自己的厨艺……这都是不为何洛洛所知的刘也。

　　“乐乐！”刘也总喜欢这么叫他，“你在哪个初中啊？”何洛洛想了想，报了自己的母校。

　　“哦……”高中可以考虑我们学校啊，舞蹈社欢迎你。不过你来的时候我肯定毕业了，姚琛还在，你可以找他，他人可好了。”

　　“学长……”何洛洛犹豫了一下，敲敲打打半天发过去一句话，“你认识何洛洛吗？”

　　对面很久才回消息：“认识啊，新生。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就是我舞蹈班的一个哥哥，也在你们学校，随便问问。”

　　“这样啊。”

　　何洛洛一咬牙把反复编辑过的试探发了：“我同学喜欢他，他在高中怎么样？很受欢迎吗？”

　　对面反复显示输入中，好长一段时间后发来了很长一段话：“有人喜欢他不奇怪吧，他性格好，长得也好，受欢迎很正常的。”

　　“学长这么觉得吗？”

　　“嗯，我也很喜欢他。”越是面对陌生人，刘也越是什么都敢说，“但是我面对喜欢的人太胆小啦，他一靠近我就想跑。”

　　何洛洛快拿不住手机了。

　　没有什么能比他心心念念的学长也喜欢他更让人高兴的事了。

　　但是现在还不行。何洛洛还是很理智的，刘也高三，不是谈恋爱耽误时间的时候。他强行压抑自己的兴奋，抓起手机继续打字：“高考完去试试呗，万一他也对你有好感呢。”

　　刘也发了一个“别搞我了”的表情包，说没可能的，看着他就够了。

　　怎么会够呢？何洛洛想。

　　“这是我们的秘密啊。”刘也又发了条消息，“不许告诉他。”

　　“好嘞。”

　　于是从第二天起，何洛洛不再刻意去接近刘也，而是每天站在安全距离外看着他，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目光，再帅帅气气回过去一个笑容。

　　刘也觉得这样的距离让他很安心。

　　反倒是姚琛和周震南急得不得了，都去问何洛洛受什么刺激了，为啥一副你若安好，便是晴天的样子。

　　何洛洛永远回答他们：“不急，慢慢来。”

　　高考结束后的第一次返校，何洛洛在刘也他们那层楼的楼梯口等了很久，终于看到一步步走过来的刘也。

　　他没穿校服，简单明黄色衬衫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可爱。

　　姚琛和他一块走出来，看到何洛洛之后识趣地说要回去拿东西，叫刘也先走。

　　刘也点点头低着头继续走，却发现面前多了个人。

　　何洛洛看着他，脸上是青春洋溢的笑容。

　　他继续朝刘也的方向走来，一点点靠近他的学长。

　　刘也有点腿软。他习惯了何洛洛的保持距离，习惯了自己悄悄肖想他的怀抱，习惯了把人放在心头而不是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
　　他看着何洛洛离他越来越近，还是没撑住掉头就跑，顺着侧楼梯一路跑到楼下。剩何洛洛一个人在原地错愕。

　　学长……跑了？

　　姚琛从教室走回来，看到何洛洛一个人站在走廊上，问他：“也哥呢？”

　　“跑了。”

　　姚琛迷惑。他当机立断从包里翻出舞蹈社每个人的资料，指着上面的住址说：”追啊！”

　　何洛洛入梦方醒，转头跑下了楼梯。

　　刘也在地铁上瑟瑟发抖。他知道自己有多渴望何洛洛的亲近，但是浓重的紧张感总是会将他勒得紧紧的，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　　他是有些畏惧意中人的靠近的。

　　他小的时候见得太多了。母亲总是笑着迎回工作一天的父亲，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……

　　家暴没有毁了刘也的全部，但是阻碍了他的爱情。

　　何洛洛追到刘也家楼下的时候天都黑了。路痴不善于找路，几次碰壁终于寻觅到了刘也的家。

　　他掏出手机用啵乐乐的号给刘也发消息：“哥，你看看楼下。”

　　五楼的阳台上多了一个人影，他往下看到何洛洛正抓着手机冲他挥手。

　　刘也有点拔不动腿，他拿出手机发消息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　　“啵乐乐就是我啊，也哥你下来，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　　二十多分钟过去了，刘也终于一步一顿地走下楼，然而他没有看见何洛洛的身影。

　　走了吗？也对，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。他想。

　　突然，他被人从背后抱住了。

　　“也哥，”何洛洛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，“我都抱住你了，就别跑了。”

　　“我喜欢你，不想和你永远保持安全距离。”黑暗里，他的声音温和又不容拒绝。

　　刘也克制着颤抖，哭出了声：“我怕……洛洛我怕……”

　　何洛洛紧了紧抱住他的胳膊，说：“有我呢，你先答应我，好不好？”

　　刘也点点头。

　　何洛洛松开他，转而拉住他的手：“我陪着你慢慢来，总有一天你能接纳我的，我相信。”

　　“真爱不该被距离限制。”他说。

　　其实相爱就是一个需要勇气的过程，胆小鬼也总得走出他们的桎梏。爱情从来都是冒险，重要的是和爱的人一起携手走到最后。

　　从今天起，何洛洛是刘也的专属治疗师。